程柯只得站定,目光卻無法從那處移開。
“靈宮海臍……”
……
……
靈宮海臍。
墨知遙隨著浮山聖母的指引來到一眼泉水旁,腦海裡驀地掠過這四個字,惹得背脊骨上又竄起一陣寒氣。
此處說是泉水,實為內海。山石環繞,形若子宮;海水漩洄,狀如臍眼。倒是與“靈宮海臍”這個名字合稱得很……
“就這了。”浮山聖母看著她的神色變化,似笑非笑道,“下去吧。”
“……”墨知遙走近了些,望著那深不見底的“泉水”,感覺背後的寒氣經久不散。
“怎麼,怕了?”聖母側臥在泉邊,伸手舀水,道,“這可是我浮山功法的精妙所在,若換了旁人,看都不會讓他看上一眼。你可別不識抬舉。”
“胎藏……”墨知遙低低念出了這三個字來。
聖母聞言,眯眼笑道:“喲,失了記憶,倒還曉得這個?行啦,你一具骷髏,胎藏與你有什麼相干?這泉水能不能對你起效都還另說呢,不過是死馬當做活馬醫罷了。”
話已至此,墨知遙嘆了口氣:“知道了。”說罷,縱身躍入了水中。
甫一入水,便有難言的溫暖包裹全身、滋潤百骸。思緒緩緩沉澱,墨知遙闔上了雙眼、蜷起了身子,恍惚間,水流聲攜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幽幽縈繞在耳畔:
“……所謂破境,實為‘尸解’。換言之,便是一死。死而化骨,煉骨再生,此為一解,經九解方可大成,實乃九死一生。老朽送小友兩個字——知遙。小友所修功法詭譎兇險,前無古人。得道飛昇恐是遙遙無期。但願小友能知難而退,莫要虛耗一生。”
說話的,是一名老者。雪白鬚發、煙青布衫,拄著一根桃木柺杖。端的是樸素親和、慈眉善目。一番言語更是好意規勸,坦誠懇切。
但她卻不以為意。
詭譎兇險、九死一生……煉骨經年,她豈不知其中利害?但修行之道,本就是逆水行舟,她早有覺悟。路再難走也罷,她也絕不回頭。
“世人稱我為‘墨骨娘娘’,從此,我便叫做‘墨知遙’。”她淡然應道,拱手一禮,“謝老祖贈名。”
“墨知遙……”老者望著她(),捋著鬍鬚笑道?(),“……莫知遙。呵,老朽明白小友的意思了。那老朽便備好美酒,待小友功成之日,再一同開懷暢飲。”
墨知遙笑了笑,並未答應。
她只是路過,聽得長天老祖與弟子說法,便略站了站。誰知引出這老頭兒一套說教。她心中厭煩,只盼今後再別相遇,哪裡還會約定什麼一同開懷暢飲?
後來,她的確沒有再見過長天老祖,但偏又被他的徒子徒孫糾纏不休。
那個人的名字,她如今能想起來了:
塵燼宗,靳紹離……
……
……
且說眾人在沿岸巡了一番,依舊不見那柳嫂的身影。天色已然黑下,一彎月亮鉤在天邊,籠下一片黯淡光輝。
眾人不熟悉浮山的地形,況且又沒有主人家的允許,也不敢貿然深入,便只好暫做休息,從長計議。
程柯卻不想休息。他滿目焦躁,只望著“靈宮海臍”的方向。
常甯捧著湯藥走到他身旁,出聲勸道:“著急也沒用,能做的我們都做了,還是放寬心等著吧。”
程柯當然也知道這些。他輕嘆了一聲,接過了湯藥,正要喝時,卻聽身後傳來一陣詭異的響動。他循聲回頭,就見那一雙童兒竟化回了骨骸。
藥碗從手中墜落。驚駭間,他無法思考,只憑著一念衝動,躍身而起,奔向唯一的方向。
“程柯!”
常甯急切呼喚,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