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長夫人姓高田,因為那天回來晚了,所以在其他施主們就寢後,才獨自去南邊的浴室洗澡。」
——迴廊,磚牆,瓦頂,重樓疊甍的廟宇裡,後半夜的穿堂風頗大,加上以下著小雨,所以從香房到澡堂的一段渡廊上,黑得不見五指,不時吹打到臉上的雨點,黏糊糊的,帶著腥澀的泥土味,就好像草根腐爛了一樣。
「要是帶個手電筒來就好了。」高田太太聽著雨聲,自言自語。
「我……的……呀……」一陣冷風撲面而來,高田太太縮緊了身子,聽見一很低很低的聲音,像貓叫,口齒模糊,但又好像是女人的聲音。
「是杏子嗎?」
笙村居酒屋的老闆娘杏子,是高田太太的好友,那天在茶室撞鬼之後,就在寺廟裡誦經乞求平安,高田以為杏子不放心她一個人出來,所以來找她了。
她回頭,看到渡廊十幾步外的地方,果然有團黑影。
「真是你呀。」鬆了一口氣,高田向那團黑影走去,「你有拿電筒來嗎?」
「呀啊……」聲音更低沉了,就好像某種東西颳著渡廊的地板,拖著路似的。
「杏子?」
「然後啊,」老和尚突然抬起臉,翻著白眼,露出缺損的蟲牙,衝著真一陰惻惻地說:「出現了啊!」
「哇——」心臟猛地提到嗓子口,一口氣差點就沒提上來,寺島真一臉色煞白,冷汗狂冒。
「那個,出現的是什麼呀?」向來大膽的川崎千代子,也不禁打了個冷顫。
「不是人呀!」明慧大師又翻了翻眼珠子,唾沫腥四處飛濺。
「噗、呵……呵呵。」然而,就在眾人都心驚膽戰,面容惶恐之時,竹簾後面傳來喜不自禁的笑聲。
聲音低沉而動聽,就像手指撥過琴絃,川崎千代子愣住了,所有的注意力瞬間就被吸了過去。
「明慧,等一下再繼續吧,我們的客人似乎已經聽不進去了。」聲音出乎意料的年輕,富於誘人的磁性,川崎千代子雖然還沒反應過來,但不由自主地轉頭看著寺島真一。
寺島真一嚇得不輕,臉色煞白煞白的,額頭冒著豆大的冷汗,眼睛也瞪得很大,確實是什麼都聽不進的可憐模樣了,真一雖然是個除靈師,可害怕鬼怪這一點上,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只是他那飽受驚嚇的神情中,還有摻雜著一份更激烈的情緒,好像是五雷轟頂?川崎千代子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
明慧大師和小野和尚走到上房前,畢恭畢敬地把竹簾拉捲起來。
「啊……」
竹簾開啟,四目相交,根本無法用語言來描繪,川崎千代子很失禮地張大了嘴巴。
還以為世界上不會有比源賴忍更漂亮的男人了,事實證明,她是井底之蛙蛙,還是最笨的那隻。
一時間,川崎千代子的粉腮漲紅了,像思春期的小女生那樣,竟然什麼都思考不了!
寺島真一也瞪著男人,拳頭攥得更緊了,呼吸急促起來,「怎麼會是他?居然是他……半夜裡偷襲的色魔!」
在其他人聽來無比動人的嗓音,對他來說卻如魔音灌耳一樣!牢牢地攉住他的神經!手腳都像被巨石壓住那樣地動彈不得,無法置信,那個混蛋居然敢出現在他面前!
還是一個住持?!
寺島真一既震驚又憤怒,腦袋一陣陣發暈,那個男人卻半倚在扶手上,表情悠哉又不顯得失禮,微笑著。
他最多不過二十五歲,臉孔白皙如雪,面貌是罕見的精緻與俊美,猶如鬼斧神工雕琢出來的一般,五官英俊,輪廓十分地鮮明。
一頭烏黑光亮的簡直無可挑剔的長髮,柔順地垂到金黃色的坐墊上,似乎風輕輕一吹,就會飄逸起來那樣,漂亮得讓人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