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仁卻一直沒有看出來,等到他發現刀先生在吐,他自己也已經有些暈乎了。顧老闆一邊咬著火腿,嘴角油乎乎的,一邊振振有詞地說,你想想一朵在那大雪山上,在那訓練,你應該對她好一點,愛情不是用來玩的。賈仁猜瘦豬他們在私下可能已經討論了這件事,瘦豬冷笑著說,老賈,天堂的人,都是有義氣的人,感情也是一樣,一朵,你不能騙她。
22上了對面的樓
一朵不在哈巴雪山側峰訓練的時間,她給賈仁發簡訊的頻率非常之高,每隔幾分鐘便有一條,而且不分白天黑夜,這讓賈仁疲於應付,特別是瘦豬和顧老闆在咸亨茶館批評賈仁對一朵不夠呵護之後,賈仁把自己逼到一個很奇怪的位置上,雖然明明是戀愛,卻好像有點迫不得已為之的感覺,她發簡訊是不敢把自己被小孩們揍一頓的事告訴她的,即便跟她說,她也不會在意,因為她所關心的永遠是那些大山、白雪、河流、環境和風。在哈巴雪山的側峰,被叫作七姑娘峰的那座易於訓練的坡度不大的山崖上,一朵跟他說起當那尖銳的鞋釘深深地刺進冰 中時,發出危險的驚悚的響聲,令賈仁心悸,天堂的山峰和天堂裡的女人,都那麼遙遠,只從手機簡訊裡傳來那種曠遠的氣息,而賈仁還是更喜歡待在這城市中,小街上,屋子裡,看俗世的男女。
一朵說這次訓練不要多久就會結束,回來之後在昆明調整,之後她要到大理去,她讓賈仁幫她在網路上搜集有關印尼那家跨國造紙公司的資料,在世界高階紙業的後面,是強力的森林砍伐,尤其是對像中國這樣第三世界國家的西部地區,生態破壞已經令人吃驚。賈仁不像一朵那樣能理解這個世界上那些令她髮指的事情,他倒更原意輕鬆地面對眼前的一切。
那個下午,午睡起來,憑著一股子頭腦中短暫的發熱,他下樓,上了對面樓,不知道房子裡有沒有人,他已經很少到陽臺上去,他不想在跟他們打架之後,再在陽臺上跟他們打照面,徑直上了對面的樓,樓梯道是在裡側,要拐進一隻變壓器橫在當中的巷口,繞過一排小房子,之後才能上樓梯,爬上這夥人租住的七樓,他已經氣喘吁吁。他沒讓自己停頓,因為那樣的話,他很可能就會洩氣下樓回去。他敲了敲門,半天沒人應。門上掛著一隻藍色的布簾,上邊縫著幾隻裝信的口袋,外觀很精緻,跟他們那粗魯的樣子不太相稱。他正準備再敲時,一個年輕人來開了門。賈仁有些慌張,他一時分辨不出這個小孩是不是那天在文化巷打他的那四人中的一位。他說,我是住你們對面樓的。那孩子擦了擦眼睛,也許他才從床上起來的,男孩把門完全開啟,請他進屋,他一進去,發現這套房子比他的房子要大許多,客廳也很乾淨,這幫孩子挺能收拾的,南面四個臥房,門都朝著客廳,右手有一個大衛生間,對直的地方,朝著東向,有一間廚房。男孩說,你坐吧。他指了指沙發。賈仁想努力發現房中還有沒有其他人,但沒有跡象能表明還有人在。賈仁問,高婷婷在不在。男孩說,你找她幹嘛?賈仁想不給年輕人一點正色的話,他們會更加瞧不起他的。他說,你們說我是老師,但你們從來不把我當個老師,我問你高婷婷她在不在?男孩掏出一支菸點上,沒有給賈仁遞煙,賈仁乘他點火時,換了個位置,從這兒至少可以看清一間臥室,房裡有電腦,螢幕還在亮著,還看到一臺音響,又高又細,賈仁眯著眼睛,等男孩說話。
這時另一間臥室斜著的門忽然開啟,出來一個男生,賈仁一眼就認出這個男生就是上次踢他最重的那個。男孩也知道是他,男生沒什麼不好意思,只是懶懶地問,你是老師,你不上課,到我們這幹嘛?賈仁情緒激動了些,這時他已經看出剛才那個男孩也是上次四位中的一個,並且他就是那個玩瑞士軍刀的男孩,賈仁讓自己平靜下來,他記得張涵跟他說起他們是因為公寓樓出了案子才搬出來住的,他們也怪難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