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還寒,杏花迎雪,一夜二月春光披銀裝,別有一番意境。
伴著“咯吱、咯吱”的響聲,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腳印,直延伸到湖中的八角亭。
走在最前,本直向護欄而去,身披狐裘,白紗遮面的女子,行至石桌時,腳步兀自一頓,抬手一拂桌面,石桌上的菱花鏡,便被掃在了地上。
後面一前兩後跟著伺候的三個宮女,看到地上的菱花鏡,臉色皆是一變。
後兩個更是嚇得直接撲跪到了雪地上。
要知皇后皇上大婚那夜,皇后不慎磕到後腦勺,昏迷三天後醒來,性情就變得古怪起來。
原本自視美貌的她,醒來後只要一見能照出面容的東西,就會大發雷霆,有幾次還險些拿利器,劃花自己的臉。
更是鬧著,將自己的名字給改了。
太醫只道皇后娘娘是腦部受創,致行為反常,待腦部瘀血消散,性情便會恢復如初。
就這樣大婚不過四日的皇后,被皇上安排到了距離都城二十里外的離宮休養,一住就是月餘。
不過月餘來,卻無人生出初登後位的皇后,就此失寵的想法。
因為皇后不喜成像的東西,皇上就將皇后所居承恩宮一切反光,能印出人像的物件,全部更換。
皇后鬧著要改名,皇上就下詔曉諭天下。
更遑論自皇后來離宮第一日,皇上問候的書信後腳就送了來,之後每日不斷,有時,一日就能送來三四封,足可見皇上對皇后的思念。
同樣,就算這期間皇后未給皇上回過隻言片語,旁人看來,皇后也是殷切的想回到皇上身邊。
不然以前風風火火,只知舞槍弄棒的武將之女,不會靜下心來練習琴棋書畫,修身養性。
都說人的火氣最難抑制,可原本動不動就發脾氣,責罰宮人的皇后,現在只要不看到鏡子,性情甚至比她出閣前,還要和善幾分。
若非用心,短短月餘,怎會有如此成效。
就是不知哪來了個不長眼的,知道皇后每日必來湖邊的八角亭,還將菱花鏡遺留在了此處。
緊隨其後的宮女碧珠面色一沉,將菱花鏡往跪著的兩個宮女面前一踢,大聲呵斥道,“你倆是怎麼辦差的,還不將東西收走。”
正巧被菱花鏡撞到手指的宮女慢了一步,另一宮女搶先將冰冷的菱花鏡捧起,藏進懷裡,整個人被冰的直打擺子。
“還在這礙眼,還不都給我滾下去。”
趕走二人,碧珠才面露得意之色,她可是從小跟著皇后娘娘長大的貼身婢女,怎麼可能容這些只知獻媚的宮女,爬到她頭上。
等碧珠再看向皇后時,發現皇后已走到了欄邊,整個上半身都探出了護欄。
碧珠心一緊,忙上前攙扶,“娘娘當心。”
顧露晚後背緩緩直起,拂開碧珠攙扶的手,轉過身來,問道,“你會水嗎?”
碧珠被問得一愣,“娘娘忘了,您和奴婢都不會水啊!”
顧露晚笑笑,就算白紗遮面,也掩蓋不了她絕豔容色。
“她顧露景不會,可我顧露晞會啊!”
看碧珠愕然模樣,顧露晚很是理解。
因為別說別人不相信,就是她自己,一開始也無法接受。
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誰能想到,磕到頭昏迷後醒來的,不是勒死她顧露晞,如願成為皇后的顧露景,而是一年前,早被勒死的自己?
顧露晞睜眼明白過來的那一刻,覺得老天總算開眼,卻又無比可笑可恨。
老天憐憫她到死才看清共枕七年的夫君,和堂叔一家的真面目,讓她重生了。
可讓她重生為誰不好,偏生讓她成了勒死自己的顧露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