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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已經過了夜晚最熱鬧的時候,只有幾條酒吧街還能燈紅酒綠到凌晨以後。大部分人歸家,馬路寬闊,因不再有車水馬龍而顯出三兩分空曠。偶爾有人騎著單車路過,街邊小店也都臨近打烊。

時璨靜默地等了會兒,一輛車開過,光暈搖晃。

「那回去吧。」他說,眼底盛滿了夜色。

溫漁站直了:「我打個車。」

時璨指向不遠處:「我們去坐地鐵,你回國之後是不是還沒在這兒坐過地鐵?」言語間帶笑,頗有點看不起溫漁的意思。

然而他沒說錯,溫漁有車開就不坐地鐵,去燕城時住的酒店就在燕大邊上,從機場過去又有分公司專門派了車。公共運輸對他而言,自從回國便幾乎沒有體驗過,和國內先進的行動支付一樣,短暫地讓溫漁表現出不適應。

時璨給他買了地鐵票,兩個人轉進車廂,空蕩蕩的,只有幾個乘客。

「好像是末班車了。」時璨說,找了個位置坐,拍一拍身邊。

溫漁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地鐵車廂里人不多他卻非要黏著崔時璨。耳邊有呼呼風聲,空調開得有點冷,溫漁摸了摸自己冰涼的胳膊面板,貼時璨更緊了。

崔時璨沒有摟他,在一次靠站的慣性後,頭抵上了溫漁的額角。

互相依偎,溫漁有點想笑,他突兀地回憶起時璨當年把「兩情相悅」說成「兩廂情願」,卻無端很合適他們現在。

兩廂情願地等著「在一起」。

第四十八章

末班地鐵開到溫漁家外的站點,出來后街上更加安靜。

南區的白晝忙碌而繁華,入夜後卻並沒有萬家燈火。許多人擔負不起新區樓盤高昂的房價,以至於入住居民沒有達到想像中的數量,各大店鋪再一關門,全然是清冷的景象。

溫漁很少這麼晚還在大街上逗留,但他沒任何不習慣,只在走出地鐵口時嘟囔一句好冷。崔時璨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卻未有表示。

五月的夜晚,城市看不見滿天繁星。

只有便利店和零落的小超市還開著門,透出的光亮和街燈混在一起,襯得四野越發寂寥。他往前走了兩步,喝了口水。

「你之前在……上班的時候,每天就是這麼晚才回家嗎?」溫漁突然問。

許是空曠而孤獨的環境讓人能短暫放下戒備,時璨稍一思考,答非所問地說:「還要晚,每天出來街上都沒人了,連宵夜也不賣。」

溫漁小跑幾步追上他:「那餓了怎麼辦?」

時璨沒料到他會說這些,笑了:「回去睡覺,睡著就不餓了呀。」

溫漁頓了頓,沒說話,和時璨並肩走。那些過去了的日子興許真的很難過,時璨不太情願,他心裡在意又忍不住問,對方故作輕鬆,他卻越想越自責。

沉浸在自我反省中,溫漁沒注意到面前的時璨突然往前跑了幾步。視野裡不見人,他心下一驚,本能地喊:「時璨?」

「這兒。」他蹲在街邊的灌木叢旁,朝溫漁招了招手,聲音很低,「你輕點過來。」

「什麼啊……」溫漁小聲說,放輕了步子。

下過雨的天氣很清爽,街邊樹葉和草叢被雨水淋過,因在夜晚,沒有陽光曬乾,四處都是一股泥土腥味與青草芬芳。

崔時璨半蹲著,膝蓋被積水濡濕了一點,但他全不在意,伸出手時吹了聲口哨。

溫漁滿臉疑惑地站在他身後,正要問你在作什麼法,卻見低矮的灌木叢中,突然出現一團黃毛。緊接著,一隻黑色的小鼻子湊近時璨的手嗅了嗅,腦袋也探出來,露出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睛,警惕地四處打量。

「火腿腸幫我買一根好嗎?」時璨說,頭也沒回,指向旁邊的便利店。

他一見